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策瑜/许君半生 作者:匪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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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念及此,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为中护军麾下一员责任重大,从胸中陡生出一股勇气,大声喝道——
  “两位将军别争了!”
  当然,只一瞬,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。
  “你给我出去!”
  那两人齐刷刷的回头,一个人的眼神似乎要冻死他,另一个的,似乎要烧焦他。而他更是沮丧的发现,他们说了同一句话,时间,语速,内容,分毫不差。
  看来他们也并非没有默契,至少在无视自己的这个问题上,还是很统一的。
  于是当他悲愤莫名的走出主帐又恰好听见一个军士在说“自讨苦吃”这四个字……
  许多年后,当有人提起那蜀国的飞将军醉酒便无故殴打兵士,就总有一个人会突然冒出来,插一句——
  “那有什么狠的,咱的吕将军,没醉的时候,也能无故把人打个半死。”
  当然,那人永远不会知道,他只是做了替主帅送死的替罪羊而已。
  “又不是让他们去送死!即使做诱饵也不一定有来无回。”孙瑜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周瑜,觉得自己的耐心就要被他磨光了。
  “我知道你舍不下什么。”顿了顿,也不想再跟那人缠斗下去,孙瑜径自扯出一幅绢帛。执了笔。
  “我自立军令状给你。”饱蘸了墨,便写了下去——
  “做诱饵那帮兵勇,我亲自带着,打我孙字大旗。”
  一直不曾动一动的那个身影却忽然动了。
  周瑜忽然抢了两步到他身畔。按住他执笔的手。
  那好看的头颅侧对着自己,只能看见半张脸,手却按得很实。
  他低下头,又抬起来,盯着大帐的穹顶——
  “不必,我不信任你。”
  只是一哂。话到嘴边方才改口,这拙劣的演技,也就他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。
  放下笔,对他一笑。
  “公瑾担心我,直说就是。”
  那人似被戳破心事,面色不易察觉的变了一变,却还是迅速的调整了状态,将手拿开,冷冷道:“将军休要自作多情。只是折了兵,又弄死了你,主公处瑜无法交代。”
  “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弄死。不像我那短命的堂兄。”
  话音未落,鼻梁上就重重挨了一拳。
  孙瑜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悲情。
  这世上,咒别人的往往不得好死,可又有谁见过咒自己,也要挨打的么?
  那人又飞起一拳,看来今日非要打死自己才罢休了。
  于是便也用了十二分的力气,看准方位后便牢牢抓住了那人出拳的手腕,将他左臂控在自己脸颊旁边。
  见那人一双凤目似要烧出火来,更是不敢大意,另一只手便立刻迅速的捉住他右手,扭在了他背后。
  如此行动后便微微松了口气。看来这小子,多年以来脾气见长,气力倒是还似从前,反倒因为瘦削,更减损了些。
  见那人依然看仇人似的望着自己,只得无奈的将脸凑了过去。
  对方的瞳孔里,就那么清晰的承载着自己的倒影,和气极中夹杂的一丝慌乱。
  周瑜的确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。
  明明早已身在沙场见惯了累累白骨,却有些怕眼前这个人,死了。
  自己在关心他,那种不同于其他人的关心。
  而此时,孙瑜已凑了近来。四目相对,他的唇,已经近在咫尺。
  “公瑾。”那人的眼睛直视他,不同于往日的,全然敛去了玩闹之意,还隐隐透着一丝沉稳的安慰——
  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得学着,忘了他。”
 
第9章 一剑之债
  曙光初露,一众大军疾驰在山道上。
  吕蒙不禁看了看旁边铁青着一张脸的孙瑜。
  自打上次他和中护军吵完,便保持着这般谁也不理谁的架势,从拔营进军直到现下了。最后的战略部署,也是用了他的计策,只不过是由中护军领了那支做诱饵的部众,而抄后路,一举歼灭反贼的任务,倒托给了他们。
  本想同周瑜一路,却被他安排给了这小子做副将,真懊恼万分。此番故作疑兵,可不仅仅是鼓噪呐喊而已,必要死死拖住敌军,真刀真枪搏杀方可,凶险的很,万一有个什么闪失……
  想到这里愈发愤懑,心下思量若不是中护军对这个孙瑜甚为不信,又怎会叫自己远离他来牵制此人,本来痛痛快快一场仗,就因这劳什子的“主公亲族”,平添出这许多麻烦,如今他还一副如丧考妣的嘴脸,叫下面的将士又情何以堪!
  孙瑜感觉到了身旁人的怨气,也不理,只打马加快了速度。
  算来时辰,周瑜所部此刻也应将那贼兵主力拖入谷中殊死缠斗了。军情万急,须臾有变,迟了,则必会生出事端。何况那人执拗的姓子——
  前几日,他们确是大吵了一架。
  只是外人看来,此为二位主将的谋略歧别之争,真实的原因却只有他们二人心下清楚。
  这是一场活人败给死人的争斗。
  那个难缠的周郎偏生不肯忘记孙策,连多言一句“他”的不是都不行,导致如今连句话都不愿与自己说了。孙瑜此刻真不知道,自己究竟是该高兴呢,还是该苦恼。
 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。现在的关键之处在于,是周瑜领着那帮兵勇去做了诱饵。
  这计,本是好计。
  征伐多年,孙瑜对自己战略上的判断力一向有信心。
  而带队的主将调了个个儿,却吃不准了。
  周瑜太在乎那些兵的生死,必将大大影响他的智计决断。往日他CAO控三军时,断不会出现此种情况,冷静沉着,无非是因为指使的不是他与那“孙策”自己的兵嘛。
  可他真与自己杠上,却是一点法子也没,只得由着他去。
 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……
  孙瑜实是不敢想下去了。
  于是那些疾驰去剿贼的兵士,就看着他们的主将和副将,一个的脸色比一个难看,手劲儿大的就像是要把马腿抽断。
  待到了谷口,里面已是杀伐之声大起,血流成河了。
  周瑜在乱军丛中远远一望,见“孙”字大旗飘扬,顿时安心了许多。
  来时究竟是未曾想到,这贼兵,竟然比预料之中还多。若不是这一次倾巢而出,还真是难以根除。适才望着如溪流入海般涌来支援的各处贼首,一面暗暗懊悔所带兵少,怕是不一定撑得住;一面冒出了个更奇怪的想法——
  若是他江南孙家子嗣再多些,都如当年那混蛋般骁勇,也许这江山……能拿下的快一些罢。
  却便立刻想起只那孙策一个堂弟,就够讨厌的了。
  枪戟如织。援军一到,他便从苦撑变为了突进,见前无退路,后有追兵,腹背受敌的贼兵果然已大乱了阵脚。
  可做了这么多年杀人越货的勾当,这群山贼也并非善类,见后方突不出去,反都向着周瑜这边来了,一个个杀红了眼不要命的架势,抱着干掉一个赚一个的想法,便是见了阎罗打了十八层地狱也不冤。
  不禁微微蹙眉。
  看着身边的兵卒越来越少,自己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。如此的确是可将那贼寇一网打尽,可跟着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也就都搭进去了。
  回身将一人穿喉,便立时拔出剑,直指着紧挨山根一条小道,给周遭的将士比了条路。正面冲突只能吃亏,倒不如从狭窄部分杀出一条血路,迂回出去与孙瑜所部回合,再占个高处矢石齐下——反正如今贼兵已被引逗的尽数入谷,突出一个算一个,总比在此送死好的多。
  而自己,自然勒马断后,剑锋所向又是一人头颅,温热的血便溅了一身。
  孙瑜看他举动,却是鼻子也要气歪。
  听闻那蜀汉有个赵子龙勇武过人,每每兵败总是断后,使得部将皆能全身而退——他这莫非是要学学不成?如此多的敌军,又是如此逼仄的地势,便是那赵云怕也得掂量掂量,他以为自己是谁啊?吕布再世?
  不禁大为懊悔。这个周郎,用兵出神,运筹帷幄,却到底是个帅才,只打得大仗,这般巷战般的缠斗,还是经验不足,以前自己剿山贼时,总觉得让他参与便是大材小用,如今看看,真是应当叫他观摩观摩的。
  自然此刻。周瑜也是有些惴惴了。
  他胯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左摇右摆,看来是战的久了乏力所至。如此多的兵都挤在一处,向外突围的速度太慢了,而面前的敌人涌上来,氵朝水一般,杀也杀不完。
  突然眼前一花,已是马力不支,摔倒在地。
  这下便是更处弱势。只能提了刀,与对方近身而战,但终是以一敌百,刀锋剑刃从四面八方刺来,稍有不慎,就得葬身于此。
  正低头堪堪避过一枪,忽然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——
  “公瑾!!!”
  接着便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剑锋入肉之声,感觉到腰上一紧。
  是那人站在自己的背后,揽住了自己的腰,竟有些像个环抱的姿势。正欲挣脱,却忽然看见——
  半柄剑从他的左肩胛露出来,血粘附在肩上,一滴一滴落下来。不难想象,他后背的地方,必然站着一人,握着这剑,生生把他肩背,穿透了。
  终于明白刚才那剑音,为何如此古怪,那是金属与肩胛骨摩擦的声音。
  那人的脸却近在咫尺,苍白的有些像是死人。转过来,却硬生生扯出个笑。
  “叫你让我领这队兵,偏……不听。我告诉你周公瑾,你欠我一剑。”
  不知道从胸中忽然涌出的那股酸意是什么,但却可以确定,如不是他,这剑,就该刺在自己身上了。
  后面持剑的山贼头目一看,心下倒是大喜,一个主将没砍死,砍死另一个倒也是好的,便欲把剑拔出来,再刺一下,彻底了结了眼前人。
  可谁也没想到,此刻孙瑜做了一个更为令人惊骇的举动。
  他迅速的就着剑锋,把自己送了上去,向剑柄处倒退着,刺入他肩胛的剑,便露出来的越来越长;他也与身后的贼首,越挨越近。
  周围突然变得静的很,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,只听得到骨头与剑摩擦出的吱吱声。听得人,汗毛都似要竖起来。
  而持剑的贼首早已吓傻。他出道这么多年,从未见一人,如此悍不畏死。
  周瑜就被那人带着倒退,发觉自己腰上那一片衣襟,已被他右手流出的冷汗湿透。
  待那柄剑完全从孙瑜身上透过,他反手一个肘拳,将身后的贼首打倒在地。
  整个动作,只有一瞬间,却觉得好似过了好几年。
  那一瞬间,周瑜只闪过一个念头。这般不怕痛,不怕死,锋利狠绝的脾气,他此生只见过一人。
  孙策。
 
第10章 泪
  当周瑜将那看似铜皮铁骨的人带回临时搭建的营帐,他却已经晕死过去了。
  触手,便觉他额头一片滚烫。想必是那贼首剑上不太干净,内里溃感,才有此高热之症。如此,倒是麻烦的紧。
  原本扎下的军寨离此处尚有十数里,那老迈军医赶过来还不知何时,看来只有自己处理。
  但周瑜目前的首要所想却并非此事。
  “伯符。”把手掌置于他面颊处轻轻摩挲,语音却含着一丝试探。
  不得不承认,近日来,有许多事,自己都太过糊涂了。
  可现在又不是问根究底的时机——孙瑜受此重伤,他们只得撤军,那已被消灭的大半的残余贼党竟也在山落中扎下了营盘,似乎要做困兽之斗,与他们决一死战了。
  的确是需等到回去再做计较,可人昏沉之时,往往最容易吐露真言,不是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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