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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绝 作者:岳千月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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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关无绝,你疯够了没!”萧东河已经在旁边跳脚了,“我告诉你,以你这样的折腾法,最多再过一个时辰,你就能把自己给耗晕过去!到时你护体内力消磨一空,在这雪地里断气根本不用多久……”
  关无绝忍不住笑出声来,他倒是毫不在乎,还有心思和萧东河开玩笑:“有你在这儿,我想断气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。”
  阿苦不安地咬了咬唇,他本来已经站的腰酸腿疼,听完萧东河那番话才隐约意识到或许关无绝比他更难捱,急忙就想把被关无绝握着的手抽回来,“护法大人,您……您歇一歇吧。阿苦能撑一会儿的。”
  关无绝瞥他一眼,不咸不淡地斥道:“闭嘴,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儿。”
  阿苦求助似地望向萧东河,后者苦恼地叹了口气,软下声调来劝:“我真不明白……你这是图什么呢?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教主出关见你么?你可醒醒吧,教主以前是对你好,如今可不一样了。丹景少爷再不济也是教主连着一半儿血的弟弟,是婵娟小姐的亲哥,他死在你手里才一年——”
  大约是红袍护法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太气人,说着说着萧东河的声音又忍不住拔高起来:
  “护法大人,关大爷,我叫你祖宗了!这才一年呐!一年前教主留你一命已是大恩,你不早早的识时务乖顺点儿,竟还敢在这儿招惹教主?私自归教,罔顾上命,不敬小姐……教里规矩你都知道,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化成刑罚落下来,就你那挨过碎骨鞭的身子能撑得住几个!?嗯?”
  “萧左使管的太宽了。教主待我如何,我心里还是有数的。最多再打我二三十下碎骨么,”关无绝幽幽道,“皇帝不急太监急。我都不怕,你吆喝个什么。”
  “——何况,”他神情忽然一冷,杀气便有如实质,“云丹景那个白眼儿狼,本就死有余辜!”
  萧东河指着他气的发抖:“你……!你这人真是——不知好歹!”
  左使大人实在是不明白,事到如今眼前这人怎么还能如此悠然。
  一年前那晚,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着后怕,一向冷淡沉稳的教主暴怒失控,险些将关无绝当场抽死在丹景少爷的尸身前。当事人倒好,被往外赶了一年,回来和啥事儿没发生似的,该什么脾气还是那脾气!
  热血上头,萧左使怒吼道:“我跟你赌,若是今晚教主还存有半分怜惜之意,能宣你进去——我萧东河就是狗!狗,听到了吗!?”
  一身白衣的温枫从松径那边拐过来,正好听见萧东河这句话。
  “……”温近侍用惊人的毅力憋住想捧腹大笑的冲动。他一脸正直地走到三人面前,声音平稳地道:“教主有令,传四方护法关无绝觐见。”
  萧东河呆若木鸡。
  阿苦尴尬地错开眼。
  关无绝长笑一声,他撑着膝盖站起来,内力一震,红袍上积满的落雪便簌簌四散。他支起腿时疼的直哆嗦,却还不忘朝萧东河颇为快意地吐出一个字:“狗。”
  “我……!”
  萧东河悲愤地抡开拳头就要上去拼命。
  温枫急忙往中间拦了,苦口婆心地劝架道:“好了好了萧左使,教主还等着护法呢……行了行了消消气儿……”再说每次真打起来你也打不过护法嘛,何必呢。
  ……
  关无绝嘲讽爽了,不顾萧东河恨不得杀人的目光,很是潇洒地牵了阿苦就要走。
  那边温枫才疑惑地指了指青衣药人:“嗯?这人是?”
  “哦,他啊……”
  关无绝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苦,缓缓地笑了笑,俊美的眉目间有一瞬的放松。他把药人往前推了推,“温近侍,你也认识的,这是阿苦。”
  “什么!?”
  没想到,只此一句便叫温枫瞳孔紧缩。
 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,姓子温吞的不行的白衣近侍,不敢置信地猛然抬头直直望着关无绝。他脸色变了又变,指着阿苦反问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他叫什么?”
  关无绝拍了拍温枫的手,“他就是当年的药人阿苦啊。意外么?他还活着,我也是偶然才寻到他……教主会很开心的。”
  不料这句解释却让温枫更加失态,他竟开始语无伦次,一把抓住关无绝的衣袖,哆嗦着嘴唇,“关无绝,你疯了……你疯了么……你在胡说些什么?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!?”
  “怎么回事?”萧东河脸上也沉下来了,目光凌厉地望向阿苦,“这药人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”
  阿苦神色躲闪了一下,低着头,双手默默地绞紧了。他忽闪的睫毛轻轻掩住了乌黑剔透的眼睛,纤细的喉结动了动,声音微小却清晰地呐道:“我是……要为教主死的人。”
  “——温近侍冷静些,你听他都这么说了。”关无绝明显对阿苦这个回答十分满意,他对温枫缓声道,“我没有疯,今后也不会疯,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。温枫,我知道你向着我,可教主如今非他不可——我的意思是,不仅教主心里没他不可,教主的病情也必须这个药人的血不可——你明白吗?”
  温枫一时愣住,神色变幻不定,咬紧了牙关。那边萧东河“啊”地叫了一声,张大了嘴巴:“等等,难道他就是教主的那个,那个一直记挂着的——”
  他把险些出口的“少时相好”四个字咽进肚子里,望向关无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。其中深意十分难以描述,硬要说的话,就好像在看一个……为情郎猎艳的小姐。
  关无绝装作没看见,又转向阿苦,推了推他,“这位是教主的随身近侍温枫。你今后服侍教主,要多多向他请教。还不见礼?”
  青衣药人低垂着眼睫,上前行礼:“阿苦……见过温近侍。今后还请温近侍多多提点教导。”
  不料温枫脸色铁青,勃然怒视阿苦,骂道:“大胆!你这无耻之徒,还敢在我面前讨巧!”
  话音未落,温枫眼中暴起杀气,一掌席卷着风雪,朝阿苦的心口拍去。
  关无绝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和善谦逊的温枫居然气的直接动手,还是这般毫不留情誓要夺人姓命的招式。正面拦截已是来不及,关无绝果断劈手朝温枫手腕骨侧面一击,堪堪赶在那惊人一掌贴上阿苦前胸之前,将温枫的攻势扭了方向。
  只听“嘭”地一声巨响,温枫的手掌击在旁边一颗松树上,直接断开碗口粗一根枝桠。
  阿苦吓得脸色发白,萧东河也给这一出骇的不轻,可他这时候反倒不吱声了——温枫是个什么姓子的人,烛阴教上下都清楚,能叫这个自幼随侍教主身旁的白衣近侍露出这般杀意,不可能没有缘由。
  反倒是关无绝猛地怒起来,一把揪住温枫的衣襟,低喝道:“温枫!我意已决,一切后果也由我担。你若再敢动他,别怪我对你不客气!”
  奇的是,这时候角色似乎掉了个个儿,刚才淡然沉着的关护法怒火上头,刚刚还要杀人的温近侍却没了脾气,这时候默默捂着手腕,竟换上了一副悲哀神色,道:“关无绝……护法……你真要这么狠么?怎么就非他不可,真没别的法子么?”
  “没错,”关无绝面容冰寒,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,听起来充满了决绝的戾气,“只有这样。”
  他不再理会温枫,紧紧地抓住了阿苦的手腕,以一种肃然而又不容反驳的语气,道,“走,随我去见教主。”
  “等等!关无绝你站住……”
  全程晕头转向的萧东河这时才回过神来,急忙叫了一声。可惜关无绝那种姓子,来了脾气任你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的,他理都不理萧东河,转眼人就不见了。卧龙台禁地,没有教主令擅入乃是大罪,萧左使也只能远远看着那红色的背影骂娘。
  又听身侧一声闷响,这回是温枫恨恨地拿拳头往一旁树上砸去,直叫枝条颤动不止,积雪轰然而落。萧东河吓的一把拉住,温枫的右手已经是鲜血淋漓。
  萧东河感觉自己快疯了:“温枫!”
  “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!?”
  白衣近侍闭着眼,长叹一声,“……无可奉告。”
  萧东河心里陡然一沉。
  他放开温枫,看着温枫步履沉重地消失在通往卧龙台的松径深处,总觉得刚刚关无绝和温枫的对话中似乎有什么自己忽略掉的问题。
  作者有话要说:  关无绝:全教上下都在站我和教主的cp,只有我锲而不舍地帮你和教主牵线,你感动吗?
  阿苦:不敢动不敢动QAQ
 
第6章 山有扶苏(2)
  沿着青白交加的覆雪松径一路往上,很快远远见着了卧龙台。
  关无绝留阿苦在下面等,自己理了理衣衫,顺便也理了理心绪,低头踏上了阶。
  山上清净,落在阶上脚步声就显得清晰无比。关无绝垂首默声,一步步拾级而上。方才的轻松洒然已经消失不见,他罕见地敛了周身骄傲锋芒,显得顺从而恭谨。
  ——他对萧东河说了谎,其实自己心里头一点儿底都没有。
  他对教主最后的一眼印象,还停留在那撕皮裂肉、血沫飞溅的剧痛里,停留在如惊雷般连连炸响的,刑鞭碎骨的破空声里。教主呢?教主对他又是怎样想的,是否已经种下了无法拔除的憎恶,将过往的情分一刀两断?
  他不知道,一点也摸不透,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怕?
  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。
  关无绝在外面跪的太久了,如今右腿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,没几步额上就渗出了冷汗。幸而卧龙台的石阶不长,几息过后,关无绝已经站在白幔之前,一撩衣袍跪了下去,仍是低着头,眼前只能看到冰冷的台面和积雪。
  这时候他其实非常地想抬头瞄一眼教主的脸色,只是身上纵横的碎骨鞭伤又不合时宜地疼起来,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放肆。关无绝心里悄悄纠结了几下,到底没敢抬眼,只是深深地叩首行礼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带上嘶哑。
  “四方护法关无绝归教,恭迎教主出关。”
  飘摇的白幔之内,云长流已经转过身来。
  烛阴教主神色淡漠,居高临下地望着一年未见的四方护法一步步走上前来。大约是认定了关无绝不会抬头,云长流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意地流连在故人身上,眸中情绪如翻滚不息的暗氵朝,久久不能平息。
  一年不见,这人似乎消瘦了些,苍白了些,大约过的不怎么舒心;但倒也不算过分憔悴,至少在云长流眼中,仍是那样地好看。他本以为被逐出息风城对关无绝来说是钻心的打击,暗地里云婵娟的打压欺负也少不了,可如今这样看来,应该没受什么大苦……
  ……云长流不愿承认,这一刻,他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。
  待得关无绝在卧龙台上跪下,云长流猛地绷紧了色泽好看的薄唇。他眼睁睁看着护法若无其事地跪地行礼,却在双膝落地时几不可察地因疼痛而颤抖了一下。
  云长流眸色一暗,心想:这个人,一年多前还能毫无顾忌地揽着自己笑的神采飞扬;如今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,在那样冷的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。到了自己面前,也不敢抬头,不敢多说一句,还是这么安安静静跪候着。
  ……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,以前自己都不舍得叫他行跪礼的。
  这么一想,他便觉着呼吸发堵,一股酸麻的疼痛从心尖儿蔓延至手指上。
  不管当初再怎么痛恨,舍不得的人,终究是舍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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