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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痕沙 作者:月佩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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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文案
  「给我吧……可以么?」
  天一教少主乔玄冰的一句话,就如魔咒
 
第一章 楔子
  斜阳的余晖从木窗中照进来,照在面前的铜镜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,在屋顶留下刺眼的斑痕。
  这是个秋末的午后。很快深冬就要来临了。
  层层缠绕在脸上的白布早已取下,凉风吹过,脸上有种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清凉。他木然地坐在床上,对自己的新面孔没有一点兴趣。
  直到坐得腿脚有些麻木,他才慢慢拿过铜镜。
  铜镜中映入的,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,细小眼睛像是怎么也睁不开,厚厚的单眼皮,让他有些担心视力是否受影响。
  让他安心的是,现在的样貌,无论是谁只怕都无法看出,这个男人和当年俊秀的天一教燕青阳有何相似之处。
  当年的燕青阳……当年的燕青阳……
  他笑了一声。事已至此……还能回到当年么?
  曾想过用忘忧草遗忘过去,忘记那个让他爱恨入骨的男人,但也知道以自己的心姓,如果遗忘过去的话,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忆起,到时又记起已经忘记的事,徒增困扰。
  现在换了容貌,虽然于事无补,但至少,再也不用跟在那个男人身边,再也不会听到那个人说……“除了长得好外,你这个人一无是处”……
  他用手掩起半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孔,低低地笑了一下,笑声凄厉之极,窗外树梢上的乌鸦“嘎”地一声,扑棱棱地,从树上飞起。
  往事如流水般,忽至心头……
 
第二章 
  燕青阳和乔玄冰是一起长大的玩伴。
  天一教中,向来不忌讳男子相恋,因此从小长大的两人有过多的亲密,教众们也不避忌,甚至长辈们也常开玩笑,说他们感情这么好,长大后必然是一对神仙眷侣。
  那是一年夏天,天气很热,几个男孩子在河里洗澡,河边有几个少女在洗衣裳,男孩子本自玩心甚重,看到有少女,便起了戏弄之意,少年男女正值青涩年纪,嬉闹着玩起了水,在嬉闹的不经意间,他看到乔玄冰身下亵裤下微微鼓起来。
  他不由得暗暗羡慕,玄冰发育得真早,明明外表还看不出,却已成人。
  突如其来的恍惚,让他在光滑的河底青石上滑了一下,一个踏空,向河里倒去,他在水中挣扎几下,便感到被人扶起,尚未习得水姓的他平衡不稳,更是挣扎得厉害,感到身下被硬物顶住,忽然间,浑身僵硬。
  回头看时,一脸稚气的少年乔玄冰尴尬地看着他。
 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,燕青阳已经忘记了,但他始终忘不了那个炎热的午后,玄冰的汗水滴在他的身上,玄冰光滑的额抵着他的,轻轻说:“给我吧,……可以么?”
  他慌乱而恍惚地推拒着,但无法抵抗玄冰的力气――玄冰是少教主,所以习得本教只有教主才能习到的武学,力气比他大不足为奇。
  但越是推拒,玄冰抱着他的手就越紧,玄冰的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里,正如最初见面时,笑容灿烂的小玄冰宛如阳光般照进他的心。
  天一教教主之位在百余年前还是父子相传,但一百多年前,有一位教主爱上了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,自愿废了武功,离开天一教,从此苏氏一脉便已断绝。天一教教主之位也变成禅让相传。
  老教主于五年前辞世,于是五年前教中的少年弟子都被选出,让长老传与他们一套剑法,三个月后一决胜负,谁的剑术最为高明,谁就是少主。
  当年燕青阳也被选为其中之一。他是个孤儿,只有乔玄冰对他极好,有好吃的有好玩的,都会给他……或许,正因他为玄冰的微笑而心悸,才会在决胜的那场比试中输了他一剑吧。
  他输给他,却还是很高兴,因为他知道,玄冰天生就是上位者,属于那种令人敬仰膜拜的强者。
  其实他是真的愿意被他击败吧,少年的玄冰虽然带着稚气,但已显露出颠倒众生的倾城气质。
  玄冰有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,即使是怒视时也会让人感到心动,教中喜欢他的女子不知其几,想不到他居然看上自己……
  第一次在河边竹林发生那件事情后的晚上,燕青阳雀跃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,翻来覆去都是想着玄冰白天说的那句话――“给我吧……可以么?”
  心里便是一阵甜蜜,一阵忧伤。
  他要他把自己给他,却没说过任何让他欢喜的话,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……但也许他对别人是逢场作戏,对自己才是真心实意,所以才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甜言蜜语?
  他一晚上没睡,天亮时,开了房门,看到玄冰站在门外面,发上还沾着夜间沁寒的水露。
  玄冰看到他开门,便微笑着迎上来,问他:
  “青阳,我昨天太冲动了,但是我想到你便忍不住……你的身体不碍事吧?”
  体贴的玄冰,温柔的玄冰。
  看到玄冰炽热的眸光注视着自己,燕青阳垂下了眉眼,轻轻摇了摇头,被玄冰拥进怀里。
  从那个早晨开始,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。
  乔老夫人虽然因为不能抱孙而略微有些失望,但因为两人关系暧昧,就是有旁人在场时也有些不规矩的举动,只好默认了事实,在一个良辰吉日,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亲戚,算是默允了燕青阳过门,只等着两人及冠便成亲。
  那时,燕青阳十五岁。
  乔玄冰曾经笑问过他,是不是因为早就喜欢他,所以才会在那场比武中落败,他立刻矢口否认了。
  玄冰是那么骄傲的人,又怎会允许别人让着他?
  他是个孤儿,既然已被乔家认可,就住到了乔府中的别苑里。
  乔母是极为通情达理的人,也没为难他,对他极好。虽然他是男子,以后注定无法生育,但在教中三妻四妾也是常见,乔玄冰日后仍可再娶。
  他知道玄冰为他做了很多,玄冰又极喜欢温柔乖顺之人,只因自己少年时十分俊俏,他才喜欢上了自己,因此虽然身为男子,但也经常向乔母请教针线女红,CAO持家务之事,行事自然徐缓温柔,让玄冰十分欢喜,常常抱着他说,今生今世,不离不弃,日后必定娶他为妻。
  但事情总在让他觉得一帆风顺时发生……随着年龄渐长,他越来越显露出男子特征,喉结露了出来,面庞也越发棱角分明,俊眉星目,虽然如女子一般悉心温柔,且无扭捏作态,但身形相貌,竟然比玄冰更像一个男子。
  他唯恐玄冰嫌弃,但越是害怕,事情便发生得越快,玄冰已很少再进他房间。
  他们在一起正好三年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,玄冰醉醺醺地回来,身上有脂粉气息。他自己不碰胭脂水粉,那便是有别的女人了。
  他质问玄冰,但玄冰不肯承认,当时不知怎地,惊动了乔府上下,乔夫人大怒着把玄冰打了一顿。
  玄冰是孝顺儿子,对母亲的打骂丝毫不敢还手,却恨上了他,从那天起,再也没碰他。
  虽然未拜堂,但也算入了门的夫妻。青阳对玄冰的冷淡并不恼怒,只觉得是自己的错,夫妻再怎么吵架,总不可惊动长辈,于是加倍体贴周到,有时看到乔玄冰晚上不休息,就做了点心或者炖汤给他喝。
  玄冰虽然在母亲的责骂下不敢对他怎样,但当他出了门,玄冰就大怒着把汤洒到门外,故意让站在门外的的青阳尴尬,久而久之,青阳也知趣地不再进他的房门,让别的丫环伺候。
  他很快知道,乔玄冰是故意要他知难而退。
  因为他刚决定不再亲近玄冰,让玄冰有更多自由时间,不再受父母和自己约束,以为玄冰久了便会回心转意,但很快玄冰就把相好的女人带回了家。
  他是故意的,故意要他痛苦,狠狠折磨他后,再逼得他离开乔家……这种可怕的想法忽然在心里萌生,便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。
  他从十五岁时住到乔府,只想着与玄冰厮守一生,从来没想过,还没拜堂就遭此羞辱。一怒之下便要去找玄冰理论,但很快想到那天晚上就是因为他一时激动,让乔母知道,以至于激怒了玄冰,于是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玄冰,而是私下去找了和玄冰交好的女人。
  她是青楼女子,虽然举止轻佻,但也知道轻重,知道像这种江湖中人难以招惹,收了青阳的钱后,便离开乔府了。
  青阳正松了一口气时,又有别的不同女子上门了,环肥燕瘦,林林总总,不一而足。所幸那些女人比较好打发,不是用钱买通,便是被他威逼离开,最难摆脱的,倒是今天这个女人。
  她是名重秦淮的一个名妓,名唤漪兰香君,虽说称不上艳冠天下,倒也风情万种。
  “香君小姐,你想要什么,只要我办得到,我都可以给你。只要你离开他。”
  她轻声笑了起来,笑声宛如银铃:“只要我想要,你便给我么?”
  面对香君直勾勾的眼神,仿佛流波一般婉转,却是凝在他的脸上,青阳微微蹙了眉头,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处理所有的事,但对于一个棘手的女人,却是毫无办法。
  “香君小姐,到底你要怎样,才会离开他?”
  想不到自己竟然每天忙于做这种棒打野鸳鸯的事,青阳再次揉了揉眉心。
  香君掩口一笑,轻声道:“阁下如此在意乔公子的风流韵事,不知是为朋友之情,还是兄弟之义?”
  青阳微微一怔,才想到天一教虽然对男男相恋之事毫不在意,但在外人看来,却是大逆不道之极。即使是他与玄冰真正拜了堂,在别的女人面前,在教外,在中原,他作为玄冰妻子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被人承认。
  而现在,即使是玄冰,也不愿意承认了吧?否则,这么多女人又怎会都不知道他的存在?
  心里忽然被针刺了一下,青阳冷冷地道:“依小姐之见,燕某是为了何事呢?”
  香君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盈盈走到他面前,笑靥宛如春花初绽:“香君不知道燕公子是为了什么,但是香君知道……燕公子,你生得好俊……”她轻声说着,便要靠到青阳怀里。
  他一阵慌乱,只觉得软玉温香在怀,竟让人难以把持得住。
  忽然之间,他明白了玄冰为什么会变心,为什么会厌弃他。可是对玄冰的朝三暮四又痛恨得更深。
  同是男人,自然知道来自女子的诱惑,可是,如果为了喜欢的人,忍耐这些根本就是不足道的吧?
  玄冰……其实早已经不喜欢他了……
  冰冷的青锋蓦然横在香君白皙如玉的脖子上,青阳手握剑柄,却只觉得晕眩:“我数到三,快给我滚!”
  香君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,恨恨地看他一眼,起身离去。
  虽然他很少接触女子,所以才会对香君的接近如此窘迫,但是从香君临走时的那含恨的一眼他能看得出,事情恐怕会变得很糟糕。
 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,他借故把所有仆役都遣开了,一个人坐在房间里,做好了被玄冰怒骂的准备。
  尽管知道这次不会这么容易解决,但他还是希望,玄冰最好不要来。
  以前每天晚上都期待玄冰会来,可是他偏偏没有来,这次想到他会骂自己,燕青阳都会害怕得发抖。
  虽然说是吵架,但其实只是玄冰单方面的发泄痛骂,种种的难听话都说得出口,他怕的并不是玄冰的疾言厉色,而是那种无法面对他骂着自己的心情。
  感觉自己好没用……似乎活下来就是为了给他骂的……
  燕青阳把脸埋到双掌里,手心一阵濡湿。
  他不喜欢的宽大的指节,不喜欢他手上的厚茧,可是身为男人,这些总是会有的……
  到底要怎样做才对?
  他感到自己的眼泪已流干,天渐渐黑了,等了很久,玄冰依然没有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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