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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王知错 作者:谢朝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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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以为那日晏适容说要赖上红莲司只是随口说出的气话,直至他一连十几日都往红莲司里跑,承贵隐隐觉得他是来真的。
  晏适容身子弱,十天半月便得病上一遭,故而有借口惫懒,凡事随心所欲,不想干的事一句身体不适便能推脱掉。
  ——可想干的事就算身体不适也会坚持。
  春寒料峭,晏适容又染了风寒,红莲司一听说六王爷病了,暗想这回有两天清静日子过了罢。
  事与愿违,今早晏适容擤着鼻涕又来点卯了,身后还跟着两个大夫,大夫后头一众仆婢,药材盏碗备置齐全。晏适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,这便坐了下去,袖一撩,手一伸,给大夫把脉了。仆婢立侍的立侍,归置的归置,各司其职,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。大丫鬟倚翠歉意对徐延道:“劳驾领路,这边儿灶房何处?到时辰煎药了。”
  ……好一个雀占鸠巢。
  莲爷们便为难了:拦,拦不住,打,打不得。一众人等吃着王爷府的春风酥,暗暗等着徐延去请示。
  徐延将大堂的情况说了一通,又道:“现下王爷着人在灶房煎药呢。”
  薛措正审着明州押来的女犯,闻言头也不抬道:“任他来。”顿了顿,他道:“去寻两罐蜜饯摆在桌上。”
  有了这话,莲爷们彻底松懈下来,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晏适容,伺候得他风寒都好转了。
  晏适容活力四射,一边吃着琉璃酥,一边问:“薛措呢?”
  “指挥使大人在暗室审明州花魁秦——呀,王爷您不能进!”话未说完,晏适容便直闯了暗室。
  薛措果真在暗室里审明州的花魁秦音,她同明池太守遇刺案有些关联——当时太守便是死在她画舫之上的。薛措命人将她绑在暗室里,吓她一吓,但看她惊惧害怕的模样不似作伪,想来她其实并不知太守遇刺的背后种种,不过是地方官员推来的替罪羊。
  暗室密不透风,里面空荡荡的,唯柱一根,案一张,椅一把,窗一扇。
  薛措觉得此人无甚用途,便要交代手下放了她时,忽见门从外被打开,久处暗处的两个人乍一见光,都有些不适应。
  薛措看向门外,晏适容亦看向里头。
  借着门外的光,晏适容看清里面就俩人,薛措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他,被绑在柱上的女子挂满了泪痕,胸前起伏甚是汹涌。
  “吱呀”一声门被合上,室内忽就暗了下来,晏适容走了进来,咬牙切齿道:“指挥使大人真是好兴致,在这处私会佳人来了。”
  “出去。”薛措蹙眉,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  莫名的,薛措很不喜欢晏适容瞧见自己阴鸷的这一面。这地方幽深晦暗,也太脏了,容不下一双清澈纯亮的桃花眸子。 
  晏适容便靠着窗外微茫的光亮走到他身边,倔道:“我不。”
  “出去。”薛措声音冷上几分。 
  晏适容犯起倔来便是谁说也不应:“我不出去!你能来我为何不能?”
  薛措面染愠色,沉着声音叫他名字:“晏适容。”
  晏适容最怕薛措沉着声音喊自己名字了……
  当年在国子监,最负盛名的有两人,一是抚远大将军家独子薛措,二是圣上最疼爱的六皇子晏适容。
  前者是学问好,文章诗赋皆是一流,备受推崇;后者呢是模样好,即便文章做得狗屁不通,先生们纵有天大的火气,一见他的脸便不舍得责备了。
  不责备他,便要责备他书童,怎么侍候王爷读书的?
  晏适容带头作弊,祭酒着人打他书童屁股。
  晏适容扯了老师胡子,祭酒着人打他书童屁股。
  晏适容在书上画了王八,祭酒着人打他书童屁股。
  晏适容写了首艳词给同学读,祭酒着人打他书童屁股。
  久而久之,众人皆道六皇子带的那个书童臀肉异常结实,一看便是多次为主子扛锅积累下的赫赫战功啊。
  晏适容的书童晋卓也不是寻常小儿,是皇后那支的远亲。祖上是开国功臣,父亲又战死沙场,因而颇得帝后爱怜。他也是个要面子的,便跑去同皇后商量:“姑母,我也长大了,老被打屁股不是个事,看在小侄曾为六皇子挨打那么多年的份上,就放小侄出宫上学吧。”
  皇后哭笑不得,“那你去与阿玉商量商量吧。”
  晋卓转头去与晏适容商量:“要不咱别做学问了吧……你反正也不喜欢国子监……”
  “这不行啊。”晏适容想了想:“国子监我不喜欢,可国子监的人我喜欢啊。这样吧,你也别跟在我后面被打屁股了,我以后不带书童便是。”
  晏适容后来果真没有带过书童。
  没个书童还是不成,晏适容连读书的样子也不做了。
  祭酒当时只想着找个人带着晏适容一道学,正头痛不知找谁时,眼睛一瞟薛措在给晏适容讲句读,心下一动,就决定是你了。
  薛措也没有拒绝,于是两人同了桌,一起上课。
  晏适容那时不过十二三岁,薛措长他两岁,却也不大,偏偏装出师长的派头给他讲学。偏就奇了,晏适容在薛措底下老老实实,让他写字就写字,让他读书就读书。
  祭酒看了欣慰得很,“早该让你同藏玉一起学。”
  晏适容嘴巴翘得老高:“可不是嘛!”
  话是这么说,但也只有薛措晓得,这六皇子连个墨都不会磨,次次考试都趁老师不注意蹭他的用。身子一挪,羊毫便伸过来了,墨也不蘸干净,偶尔还会滴到薛措的衣服上,此后薛措便不穿白衣了。少年老成,一身墨色衣裳朴实得紧。
  晏适容顽劣的心思一动,挥毫泼墨便要在薛措衣裳上留墨宝。薛措一般由着他胡来,若是被惹急了便会沉着声音叫他一声大名,他便若后颈被捏住的小猫,元神被盗走的小妖,不敢轻易造次了。
  十几年了,晏适容还是那样,薛措一沉声唤他,他便不知所措,表情颇为踌躇。
  薛措道:“我在审人。”
  晏适容说:“我也要审。”
  两人僵持不下,一个莲爷走了进来,与薛措耳语一阵,薛措便道:“那你审吧。”
  说罢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。
  晏适容并没有什么审人的经验,此番前来纯粹是存着捣乱的心,见薛措不把他当回事,他登时便有些气泄。被绑着的女子梨花带雨地将他望着,他便硬着头皮与女子道:“聊聊?”
  这女子叫做秦音,是明州很有名的花魁,时人道明州三绝,她的筝便算是一绝了。
  晏适容见她一问三不知,便自作主张松了她的绑,与她唠别的嗑了。
  秦音善筝,晏适容也善弦,两人聊着聊着便觉得分外投机。
  晏适容问秦音:“你一般用什么筝?”
  秦音道:“似春。”
  似春出自南音坊的梁云师傅,算得上是一把名筝了。
  大魏的古筝,属南音坊的做工最好,而南音坊又属梁云师傅技艺最精湛,梁云师傅早已作古多年。都道他的筝无论是外形还是音色都远胜过别家的筝,只是他做的筝千金难求,最负盛名的便是春夏秋冬四瑶音了。
  四瑶用材极其讲究,木是小叶紫檀,以玉为饰,朱丝做弦,声沥亮,响错落。梁云后来又仿四瑶做了四把琴,分别叫做似春、似夏、似秋、似冬,虽形似,但终不如。不过梁云师傅一把似瑶也千金难求。
  提到了似瑶,晏适容不禁喜道:“本王家中有一把春瑶。”
  那是他十三岁生辰时薛措赠的。他一抚筝弦便知绝非凡物,爱不释手,薛措却说诓他是路上随手捡的。
  晏适容小心宝贝了许多年,亲自着人织锦做袋,调弦试音绝不假人手。夏日午时就算手痒难耐也要等到晚上夜凉再弹,生怕手汗出多将春瑶弄脏。
  秦音心向往之,眼神都不一样了,说是有机会想观赏观赏。
  晏适容一口回绝。
  秦音也了然,被拒绝是情理之中,那样的宝贝若她得了也是收在家中沐浴焚香珍藏的,绝无拿去给别人观看的道理。虽是如此,终免不了些许遗憾。
  两人又探讨了下乐理,晏适容愈发觉得此女江南第一弦绝非浪得虚名,想着改日必是要听她一弦。
  两人越聊越投机,忽见一阵亮,是薛措推开了门。
  由他那角度秦音与晏适容不过咫尺,手贴着手,裳沾着裳。
  突如其来的光照得晏适容不由得闭了闭眼,再一睁开,薛措已站到了他身边,似笑非笑:“王爷真是好雅兴,狎妓都狎到我红莲司来了?”
  晏适容身子一僵,“就……聊聊嘛……”
  忽然觉得这话不对劲,晏适容道:“哪里狎妓了?你怎可这样凭空污人家清白!”
  “清白?”薛措咬着牙提起他的身子:“你何来的清白?”
  晏适容噤声了。
  “走。”薛措将他拽出去。
  “干什么干什么?”
  薛措不用力便能将这人拖着走,一路走到刑牢门口,他道:“在这里老实同我讲一讲,你是如何与这花魁娘子清白聊天的。”
  “我冤枉啊我!”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作者有话要说:  每天写标题和内容提要我都觉得小王爷真的 一点面子都没有 唉怪我
 
  ☆、摇了我吧
 
  晏适容长这么大,胆儿一直挺小,害怕的东西海了去了,打雷闪电蛇虫鼠蚁都能将他吓得面色发白。熟识的京城贵胄都晓得他是纸老虎,一直偷摸嘲笑他。
  他小时眉眼未长开,粉妆玉砌天真烂漫的年纪,还被叫过几年六公主。
  可我们小王爷人怂志不短,一鸣能惊人,胆一肥都敢公然敢在红莲司狎妓了,你说厉害不厉害?又是被薛指挥使撞了个正着,这回名扬千古,一洗当年耻。
  这俗话说得好,好汉不提当年勇,那么好勇便不该提当年怂。
  只是晏适容此刻心中慌得一批。
  薛措亲自领他画押,门一关,外头春阳暖光,里头阴气沉沉,凄神寒骨,满墙的血手印,瘆人得很。
  又是那间房,又是那支毫,又是那叠状纸。他硬着头皮写了几句认错的话,谨慎地看了一眼桌那头的薛措,后者也看着他,于是他瑟缩了一下,马上低下头来,不敢与之对视。
  薛措由始至终半抬着头将他打量着,晏适容除却方才瑟缩的一眼,全程低着头,露出冒着红的两只耳朵尖儿。
  画好了押,吹干了纸,晏适容双手递与薛措,薛措看一眼冷笑一声,然后将状纸收了起来。
  见到薛措便是要走,晏适容连忙叫住了他,“指挥使大人请留步!”
  薛措挑眉,停住了脚步。鲜见小王爷如此正经的语气唤他,一时竟有些意外。
  衣角窸窣,只觉晏适容从后而来,薛措警觉,只一转身,便看见一只纤长的手迎裆而来,再一低头,便发现自己的裤头被晏适容扯住了。
  薛措:“……”
  晏适容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,骑虎难下,索姓一不做二不休,趁薛措怔忡之际,另一手抓住他的腰带,两手死死扯住布料,十指用力攀摇。
  天地良心,晏适容本意不是想猥亵薛措,只怪薛措那一转身十分不凑巧,抓披风的手抓到了裤头上。
  晏适容本是想抓他披风求饶的,现下抓到了裤头,一时心慌意乱。很快他便痛下决心,想着哪儿的布不是个布了,摇起来都是一样的,这厢便呼天抢地道:“求求你,摇了我吧。”
  东北话还是这些日子和门口执勤的北方莲爷唠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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