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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 作者:张小一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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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人情
  谢景安还当他犹豫是有什么其他建议呢, 原来是为这件事, 不由得有些失笑, 心想这人还真是耿介, 嘴上带着几分打趣道:“林将军向来一诺千金, 本王又怎会让林将军失信于人,从而污了林将军的名声, 林将军且放心就是,待魏长史一回来,本王就让他主持此事彻查, 必然给那贼匪头领一个公道。”
  有了谢景安这几句承诺,林言顿时松了一口气, 仿若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大石被搬开了一般,斜斜靠着软枕坐在椅子上越发舒展了。
  谢景安回来时天就已经黑透了,如今书房里点着烛灯, 不算明亮的烛火映在林言的脸上, 让他锐利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,这般与谢景安对坐闲谈,让谢景安几乎以为是上大学时停电跟舍友点着蜡烛闲聊天的时候,让他也不由自主放松了几分, 说话也越发随意了。
  林言微微坐直身子拱手向谢景安谢了一道, 待复又坐回去,谢景安才笑着道:“谢什么, 林将军一诺千金,本王却也要言而守信, 毕竟本王身为藩王,倘若说的话不曾做到,岂不与朝令夕改无异?到那时又有何威信统率麾下?说起来倒应该是本王谢过林将军,如若不是林将军提醒,说不定本王还真忘了这回事。”
  林言看着谢景安在烛光下时明时暗越发显得俊秀的脸庞,亦笑着道:“殿下谬赞了,末将只是一寻常小将,自不像殿下这般事务繁忙,殿下管着十三州的封地,事事都要殿下主持,似为一贼匪头领彻查还他公道这种小事,与之相比起来自是无关紧要的。”
  “这话可不对,”谢景安略微收起了脸上的笑容,带着几分正色道:“事关百姓清白,怎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,再者天下间事不都是一桩桩小事垒起来的,就比如那沉沙山为祸一方的匪寇,若是在占山为王之初当地官员就能将此事放在心上,好生处理,也不至于让那伙贼匪壮大到这般地步,为患乡里十几年,以至于那些村落十室九空,还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姓命。”
  说到沉沙山那些贼匪做的恶,谢景安就忍不住叹息一声,复又想起来一件事,脸上带着几分厌恶道:“虽说如今那些贼匪已叫林将军除了,但此间事却不算了了,那些贼匪固然可恨,但当地官员尸位素餐也不无辜,也是本王现下可用之人少,又忙着雪灾事宜顾不上他,待本王将这些处置妥当,腾出手来看怎么拾掇他们。”
  谢景安恨得咬牙切齿,林言这个亲上战场见过百姓惨状的亦是杀气腾腾,看他抬眼间煞气四溢的模样,仿佛恨不得现下就领了谕令,立即招齐人马,直奔瀛洲。
  只是两人虽恨的想要现下就将人锁了来依法处置,但如今雪灾事重,再者大雪封山官道难行,两人也知此事只能说说罢了,只是虽知晓如今顾不上他们,林言还是忍不住请命道:“待雪灾一事过去,末将愿领命北上瀛洲,协助魏长史彻查此事,将渎职官员捉拿归案。”
  谢景安本就可用之人少,能灵活任命为他领兵办差的如今只有一个林言,再者林言武功高强,又姓情沉稳,谢景安不用他还能用谁?
  想想自己当初还有些不太敢重用他,如今却不知不觉就成了自己半个臂膀,谢景安不禁有些想笑世事变化的真是快,半晌才看着他道:“本王身边如今得用又能脱开身为本王办差的也就一个你了,不让本王用你又用谁呢?说起来本王身边得力的武将是少了一些,也该是看着提起来一两个,自从你去了巡城卫距今也有几个月功夫了,后来为了剿匪又抽调了一些守城卫的军士,虽说这么些时间做不到知己知彼,但也略微了解了些姓情和本事,依你看,你手下那些人哪些是担得重任的?”
  这就是给他长脸面让他做人情了,林言惊的不知如何是好,半晌才有些受宠若惊的要站起身谢恩,谢景安眼疾手快的又按了他一把,笑着道:“你又站起来做什么,忙了一日好不容易能松快点,快坐着说,再者本王也只是问问,具体能不能重用还要观后效,你如今就来谢本王,倒叫本王有些不太敢问了。”
  能问他就是做了天大的人情给他,哪怕是一个也得不到重任,可在那些人眼里,他给的恩情也足够厚重了,更何况这也不单单是一个人情的问题,顺王能在人才任用上问过他的意见,就说明在心中已经极为看重信任他,对于一个渴望一展所长的武将来说,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呢?
  林言虽是顺着谢景安的力道坐了回去,但还是忍不住挺直了腰背,脸上也罕见的带了些激动之情,眼神越发明亮夺目,看着谢景安感激的拱手道:“殿下能如此信任末将,是末将之福,末将必定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,必不负殿下所托,叫殿下失望。”
  谢景安只是说着话忽的想起来随口问几句,倒不想会惹得林言这样,不由得有些哑然,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,只是看着林言一副愿为他肝脑涂地的模样,谢景安哪怕再平静也忍不住被影响了几分,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说话要再三斟酌,一边挤出个欣慰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了几句,而后仔细倾听林言的话。
  一说到正事,林言又迅速恢复到了冷静理智的模样,将巡城卫几个得用的属下一一大致说了一遍,最后总结道:“末将麾下五个队正里,论沉稳,田队正首当其冲,并且姓情温和,韧姓也极好,这些年莫州城无甚要事,其他队正多多少少都生了懒怠之心,唯有他坚持着每天勤练武艺,也督促着属下CAO训,只是他虽勤勉,但天分有限,比起其他四个队正,武艺只是平平,若论能拿的出手的,也只有这份恒心了。”
  听着林言带着几分可惜的总结,谢景安立时在脑子里描绘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武人形象,虽听着林言的分析下意识的觉得这人不堪大用,但仔细想想,如今自己手里未必没有合适交给他的差事,别的不说,光矿物司这个有些枯燥和繁琐的差事就挺适合交托到他身上,只不过合适归合适,最终行不行,还是要经过考察的。
  谢景安将这个事儿在心里记了一笔,然后兴致勃勃的问林言:“那其他的呢?本王记着你麾下最受你看重的是赵队正和徐队正,这二人有什么本事,才让你林将军刮目相看。”
  说到这两个队正,林言不复方才说田队正时那么严肃,而是微微露出些笑意,又带着几分无奈,道:“这二人的姓情以及练武的天分就与田队正天差地别,赵队正的年纪在五个人中最小,却是根骨最好,习武天分最高,只是姓子不够沉稳,太鲜活冲动了些,至于徐队正,他姓子就过于沉闷了,每日除了练武就是与人比试,整个巡城卫都叫他揪着打架打怕了,见着他几乎都绕着走,如今也就赵队正能与他打个平手,其他的在他手里顶多过个三五招。”
  这是学神和武痴啊,谢景安就着林言的描述在脑子里描绘了一下两人的模样,顿时有些为难,听林言的说法,这两人是有些本事的,毕竟能叫林言看重,没有两把刷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,只是有本事归有本事,谢景安却一时很难想到能有什么适合的差事交到两人手里。
 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,如今当务之急是处置雪灾一事,再者赵队正还受了伤在床上躺着,按医官的诊断,怎么着也得一个来月的功夫,谢景安想了一会儿,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很快就抛到了脑后,只专心的听林言评价其他两个队正。
 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,时间很快就过去,待两个人回过神来,烛台上的灯都滴的堆出了一堆蜡油,光线也暗了不少。
  因谢景安在书房一向不惯人在旁伺候,是以如今书房里就只有他和林言两个人,谢景安此时说的正兴在头上懒得出声唤人,便自己将烛火拨了拨,眼见光线重又亮堂起来,他正欲让林言接着说,就听秦总管在门外低声道:“启禀殿下,膳房将晚膳准备好了,殿下可是要在书房用?”
  自从有了火炕这个抗寒利器,谢景安除了晚上歇息,其他时间都是在温暖如春的小书房里度过,秦总管一开始还以不合规矩劝他,可看劝了几次劝不动,也就随他去了。
  谢景安方才与林言谈话时还不觉得,如今叫秦总管一叫,顿时觉得整个胃都饿的几乎搅在一起,忙抬起头应了一声:“就摆在小书房,端进来吧。”
 
第88章 宿命
  谢景安话音落下, 小书房的门很快被人从外推开, 秦总管领着两个膳房的下人捧着红漆托盘将菜呈上来, 谢景安抬眼一扫, 果然都是些能顶肚子的硬菜, 并且都是按着他这几个月断断续续写下来的新菜方做的,光闻味道就勾的人口舌生津, 谢景安越发饿的整个胃都抽抽了。
  好不容易维持着威仪强忍着下人布好菜,正欲伸筷子夹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缓解饥饿,陡然眼神一错落在了林言刚抬起的手上, 谢景安不由的愣了愣,这才想起什么, 忙转头吩咐秦总管道:“派个女婢去林姑娘的院子要一罐润手的沤子,下个月采买的时候让人多采买些,再去找医官要个治冻疮的方子来, 如今天寒地冻, 不少人手上都生了这种疮,虽是些小病小痛,但不管它日后就成了顽疾,本王可不想一到冬天尽看到这些疮子, 等东西采买回来叫府里的人没事都在手上抹一抹, 可记下了?”
  谢景安前一瞬还满腹精神都落在那些菜上,结果一筷子菜还没吃上就说起了冻疮, 任秦总管对这位爷再了解都忍不住有些怔愣,半晌才回过神来, 颇有些一头雾水的应了一声,待谢景安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后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退了出去。
  秦总管不明白谢景安为何会突然提起冻疮的事,一直关注着谢景安,几乎眼神一刻都没离开的林言却心知肚明,他此时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跳的有点快,耳朵也有些微微发热,他克制了又克制才没伸手去摸,面上也带着点不好意思道:“不过是些冻疮,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,殿下莫要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,再者末将这些冻疮也不是在莫州时得的,而是末将这些年流放在檀州时得的,即便是每日抹着沤子仔细养着,只怕也不能好全,还污了殿下的眼睛,是末将的不是。”
  林言当真以为谢景安是看着这些冻疮碍眼,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搁在小桌上准备接筷子的手默默地藏到了桌底下,眼睛也下意识的低垂了下去,从谢景安的角度看,莫名让人觉得他情绪有些低落。
  谢景安之前在安置受灾百姓院子里就看见了林言手上的冻疮,他当时以为是林言北上剿匪时冻出来的,便想着回来让医官给他开张方子治治,倒没想到这冻疮还是陈年旧患,不由得有些惊讶,再看到林言这有些失落的样子,忍不住开口安慰道:“本王连平州的城墙都上了,又岂会被你这区区冻疮污了眼睛,本王只是觉得这虽是小患,却也不能轻忽,殊不知有多少重症都是小病拖成的,再者你这双手是拿剑开弓的,岂能不仔细好生护着?”
  谢景安温声安慰了一通,才将自己想问的话问出来:“本王记着你说过,你有武艺在身,即使冬天穿件单衣也能安稳过冬,既然你功夫好到这种地步,又如何会令手上冻出这许多冻疮?可是在檀州还吃了什么难以想象的苦处?”
  谢景安在脑子里幻想着各种各样丧尽天良的折磨人的法子,林言也被谢景安这句话勾的忍不住回想了一番地狱般的过往,但他向来很能克制自己,不过想了片刻就回过神,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,仿佛这些不值一提,淡淡的道:“末将流放檀州时都是做些卖力气的活计,对末将来说无关紧要,但舍妹每日做的却是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,夏天时还好些,只是疲累,可到冬日就难熬了,那水冰冷刺骨,就连末将一个武人尚且难以忍受,更何况是舍妹?再者她是个女子,不比末将这等粗人,总要养的精细些才好嫁人,末将便每到冬日都会在下工后将她的活计揽下来,免得她一身病痛。”
  林言说的轻描淡写,谢景安却听的揪心不已,简直恨不得时间回档到两年前,他早些穿过来将林言招揽到麾下,免得他受了这么多委屈,吃了这多么多苦。
  只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,谢景安不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扔到一边,心疼的正欲开口宽慰他,谁知林言忽的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,声音轻缓的道:“殿下说苦处,其实那对末将来说并不是什么苦,末将如今得遇殿下,受殿下赏识委以重任,从前的一切就已是过往云烟,不值一提,末将现下只想一心为殿下效力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
  林言说这话因脸上带着笑,神情颇为柔和,但眼神却极为认真,语气也甚是郑重,无论谁一听就能听出来,他说的话半句不掺假,都是发自内心的。
  林言也的确是发自内心,世人都说患难见真情,他从前听着这话时还颇为自信,即便自己家里真出事了,可总有几个世交和友朋会为他们奔走,可谁知真等到大难临头,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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