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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所不能事务所+番外 作者:紫舞玥鸢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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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龙族
  月至中天, 明朗阔亮的光流过婆娑的树影, 被摇曳的树叶裁得细碎斑驳, 露水沾湿了花草, 经月色一润,莹亮欲滴,
  蜿蜒的山路沉浸在月光下,在段回川的视野里,隐约延伸至朦胧的远方。
  夜晚的山中,起了缥缈的雾,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树林中穿行的速度,他重新来到段家祠堂附近时, 已经是午夜时分。
  大部分值守的保安已经睡下了,留守值班的, 大多也没多少警惕姓, 说穿了, 这里毕竟只是个坟头。也就是在段家老爷子带人来祭祖时,众人还机警些, 若是换做平日里, 打打麻将斗斗地主,都是常事,甚至干脆跑去山下快活快活, 也心照不宣。
  段回川整个人如同一缕青烟, 悄无声息地吹进祖祠高耸的青砖围墙里头,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  白天进来参观时, 他已经把整个布局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,一步多余的路也没有绕,径自往供奉祖宗牌位的正堂摸去。
  这座三进三出的庞大宅院,静悄悄地伫立在月色下,只有安保室依稀亮着灯,不一会儿,唯一的一盏也熄灭了,大约是值班的保安去偷懒了。
  这更方便了段回川干些坏事。
  有明亮的银月替他掌灯,段回川摸到正堂,门上的电子锁形同虚设,缓缓推开门,他像只灵巧的猫儿般钻了进去。
  甫一入内,他立刻感受到了脖子上挂的戒指,兴奋地震颤发亮起来。
  段家这间正堂跟方家的,在布局上并没有太大区别。唯一的区别在于,这里的阴气莫名的浓重,而方家则相反。
  他冷眼扫过供桌上一字排开的牌位,用料是奢侈的金丝楠木,金色的字迹晕在昏暗的光线下,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上面每一个名字,都像是在对他无情地嘲弄。
  如果这世上当真有所谓先祖庇佑的话,为什么偏偏就把他排除在外呢?
  屋里黑灯瞎火的,段回川摸出一截迷你手电筒,从牌位到桌椅,一寸寸仔细寻找,就连桌上供奉的水果点心也不放过。可惜他把屋子里能翻的都寻了个遍,毫无头绪。
  “怎么回事?到底在哪里?”段回川撅起屁股,趴在地上,一块砖一块砖的摸索过去,除了吃了一嘴灰之外,仍是一无所获。
  该不会埋在地下了吧……
  段回川心里咯噔一下,越发肯定这个该死的可能姓。
  天知道那玩意埋的是深是浅,浅也就罢了,万一藏的深,难道还能靠雷霆的蛮力将这里直接劈开?
  开什么玩笑,明天他就得上报纸,成为全国闻名的、把本家祖坟撅了的法治咖,然后跟言亦君两个人泪眼汪汪地隔着铁栏杆相会。
  段回川晃了晃脑袋,把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脑海中剔除,兜里摸出自张盘处借的罗盘,上面的指针一通乱颤。
  “这里的气场果然很有问题。”段回川托着罗盘绕行一周,最后在供桌前的蒲团边停下脚步。“蒲团?”
  他挑了挑眉头,蹲下身,一把掀开那软得陷下去的黄垫子,下面是一块平整的青砖,跟周围的砖石严丝合缝,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。
  段回川半跪在地,阴寒的浊气立刻攀上膝头,透骨生凉。难怪段三爷时常带小孙子来祭祖,病弱的身子也不见半点好转,跪在这阴穴正上方,再健壮的人也扛不住。
  他摘下戒指,紫色的宝石贴紧地面,朦胧的光晕剧烈闪烁着,隐隐有细微的震颤从地里传来。
  “那张钦不可能没有发觉这里的异常。”段回川起身拂去膝盖的冷意,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思索,“可是他应当无法察觉钻石的存在,解释不了阴穴的成因,只好把根源归结到漏斗地势上。”
  张天师的思路也没有错,只要占下方家的吉地,远离这里,自然不会再受到影响。
  段回川曲着指骨敲了敲眉头,复将那只派克钢笔取出,双指并作刀,在阴浊气最重的地方,裁纸般将地砖裁出一道凹陷的焦痕,正好嵌入钢笔,而后拽过蒲团盖在上面藏好。
  待一切处理妥当,段回川收起手电,猫着腰偷偷摸摸溜出门。
  月光比来时更冷了。
  段回川贴着墙根壁虎般游走,转眼间便消失在墙头。
  段家祖祠似乎又恢复了惯常的寂静,山里拥簇的松树在月下笔直挺立着,在空无一物的墙根处,投下一丛丛的暗影,迎着风声沙沙作响。
  一条黑鳞小蛟从暗影中悄无声息地爬出来,细长的影,水蛇般游过台阶,在正堂门前,霍然膨胀拉长,最后化作一个高瘦的人影。
  段回川离开时没有重新锁好电子锁,那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,叫禹轻而易举地闪身进了屋。
  禹的两个手下被他打发去继续盯着段回川,自己则独自来到他刚才做过手脚的屋子。黑黢黢的正堂,在禹咬破舌尖吐出一滴精血时,被暗红的血光猛地照亮了。
  他既然被派来寻找圣戒,自然有一套感应其力量的办法——不过局限甚大,消耗也不小。首先必须要有明确的范围和方向,否则只能陡然浪费宝贵的精血。
  那滴血珠巍颤颤悬浮在空中,禹神色庄重肃穆,双手摊开虚托于下方,集中全部的心神,催动血滴生出感应。
  好一会儿,血珠终于颤动着、缓慢朝着斜下方飘去,最终落在暗黄色的蒲团之上。
  果然在这里!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!
  禹顿时激动起来,失了血气的脸颊兀的浮出两抹病态的氵朝红,他迫不及待掀开跪垫——满脸的期待和喜色却陡然凝固——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,怎么会是一支钢笔?!
  来不及收拾脸上错愕,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敬畏和恐惧骤然降临,禹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某种突如其来的威压封冻住了一般,灵魂都禁不住战栗!
  不能动,也不敢动!
  这股伟力从先祖时就镌刻于种族的传承之中,浸透了骨血,他根本无力抗拒,只能驯服地、顺从地、像个朝拜君王的臣子一样,一寸寸低下头颅,颤抖着低伏身子,跪趴在地。
  而后他看见黑暗里一双鞋,踩在青灰冰凉的地砖上。
  沉缓的嗓音自头顶压下,尾音微微扬起,既像意外,又透着几分荒谬讽笑:“这就跪了?我可还什么也没做呢。胆子这么小,也好意思鬼鬼祟祟跟踪我,妄图当黄雀?”
  这是……这种感觉难道……
  之前离得太远,没有引起血脉的共鸣,原以为这不过是个特殊点的人类或者隐于世间的妖修,万万没想到,竟然是……
  禹勉强抬起头来,漆黑的正堂里,段回川的轮廓并不十分清晰,禹并没有近距离看清过那位小殿下的模样,只是多年前,在祭典上远远的瞧了那么一眼,那时对方不过刚行过成人礼,犹带着稚气未脱的青涩。
  容貌可以改变,但源自血脉的压迫力是不会改变的,禹用来寻找圣戒的血珠,早已直接被震得溃散崩解,禹无暇顾及这些细节,大脑一片混乱,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,半是恐惧,半是震惊。
  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为什么跟踪我?”段回川低头俯视他,冷目微垂:“你以为不说话,我就会把你当哑巴?难道你不关心你那两个同伴的下落吗?”
  “回答我。”他的左手托起一朵缓缓绽放的紫色莲花,嘶声作响的电弧,闪烁得明灭不定,照亮了段回川冷峻的侧脸,和禹惊惧的瞳孔。
  他颤抖着伏低身子,这种威势和压力,仿佛觐见长殿下时的感觉。
  在诡异扭曲的气场里,雷莲的花瓣一片片舒展,恐怖的威压节节攀升。那是段回川在下最后通牒。
  漆黑的天幕,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渐渐汇聚在一起,遮蔽了月光,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昏暗,隐隐有闷雷滚过。
  禹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,两腮僵硬得如同花岗岩,他试图爬起来,骨骼甚至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,最终只能勉强半跪着,缓缓开口:“那两个废物,如果能死在殿下您的手中,是他们的荣幸。”
  段回川瞳孔猛的一缩:“你叫我什么?”
  这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荒唐的称呼,前一个,已经死了。
  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艰难地蠕动嘴唇,仿佛在段回川面前说话,是一件困难的事情:“殿下。”
  他重复道。
  “什么殿下?你怕是认错人了。”段回川拧起眉头,一双深黑的眼,利剑一样刺了过去,紧紧盯住对方,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。他在说谎吗?目的又是什么?
  禹不解地皱了皱眉,恍然间自言自语:“是了,您如今栖身在凡人肉胎里,血脉力量尚未觉醒,自然没有以前的记忆。”
  段回川冷冷地看着他:“我只是个普通人,并不是什么‘殿下’,你要编故事也该编个像样点的。”
  “普通人?”禹语调古怪地重复了一遍,继而腾起一股被羞辱的恼火,“身为高贵的龙族,您居然觉得自己是个凡人?莫非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,您已经自甘堕落与蝼蚁为伍了吗?这样的您更加不配继承帝位!”
  禹短短几句话,如同一道惊天霹雳炸得段回川耳边嗡鸣,炸得他呆立当场,什么龙族帝位,开什么国际玩笑?
  来历不明的大妖,明显抱有敌意的潜伏和窥探,在自己现身时立刻跪得如丝般顺滑,竟然口口声声称他是龙族?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荒诞的世界疯了?
  段回川面沉如水,唇线抿得又直又紧,脸颊肌肉微微抽动,清晰得绷出颧骨的形状。断角、鳞片、午夜时的哀嚎,那些零碎残酷的片段纷至沓来,搅弄得一时之间思绪纷乱。
  他——当真不是人类?
  “你说谎……我是人!”段回川口中低语,垂在身侧的手攒紧了拳头,中指关节异常突出,雷莲在混乱的意志下一片片凋零。
  禹在威压的中心苦不堪言,用尽全力挺直脊背,即使与他为敌,也仍旧保持了最高的敬畏,大声道:“您是龙族!龙渊界的统治者,龙族的二太子殿下!即使流落在外,您也不能把自己同愚昧弱小的凡人混为一谈!那是对龙族的羞辱!”
  他的话音刚落,一道凄厉的闪电蓦然撕破了夜空!
  段回川闪电般扣住对方的后颈,强迫禹仰起头,借着雪亮的电光,额头上一对锋利的短角,暴露在视线里。
  段回川死死盯着这对角,从喉咙里压出几个低沉的音节:“那你是什么?”
  禹几乎被他扼得无法呼吸,断续喘息:“蛟……蛟龙……”
  “呵。”段回川冷笑,徐徐眯起双眼,“如果你所言属实,区区蛟龙,谁给你的胆子窥视我?”
  禹咬紧牙关,惨然一笑:“落在您的手里,是我的愚蠢和疏忽,无话可说,但是您不该知道的事,恕我无可奉告!”
  “你不怕死?”段回川居高临下看着他,额上不知何时生出一双锐利分叉的弯角,尖牙从裂开的嘴角露出来,眸色黑寒死寂,宛如锋芒出鞘般凶光毕露,凌厉优雅,又咄咄逼人。
  禹的脸色越发惨白,作为亚龙的一支,面对真正的龙,被压制得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,更别说对方还是龙族中的皇族。
  但他不能死,至少在把二殿下现身的消息传回龙渊界前,他还不能死!
  禹浑身的肌肉和骨骼鼓荡收缩,黑亮的鳞片飞快地覆盖了全身,他眨眼间化人为蛟,挣脱了段回川的钳制,拼尽全力逃生!
  段回川始终立在原地,一动也没动,黑鳞巨蛟狠狠撞在一张蓝紫色的雷网之上,被兜头罩住!细密交织的电弧在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一道道焦痕,禹皮开肉绽地跌倒在地,痛得嘶声嚎叫。
  雷网如同有生命般收缩,越挣越紧,牢牢捆缚着他!
  逃不掉了!这个认知令禹心头一片绝望。
  段回川本打算慢慢消磨掉他的意志,撬开他的嘴,不料黑蛟自知没有活路,竟然放弃了求生,庞大的蛟身膨胀起来,将雷网强行撑起!
  不好——这家伙不会要自爆吧?在段家的祖祠里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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